罗娜走过去,段宇成小声说:“你别看我……”
罗娜蹲到他面前,段宇成躲来躲去躲不过,伸手托着罗娜的下巴,给她转到一边。
“别看我。”
罗娜起身,靠在旁侧的墙上。
“我不是非要凶你,我也希望你能拿到好成绩,但是安全第一。运动员要有拼搏精神,但更得懂得珍惜自己,懂吗?”
段宇成闷闷地嗯了一声。
罗娜问:“你多大?”
“十九。”
“十九了还哭?”
段宇成臊得脸通红,罗娜低声说:“你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胡来,对运动员来说伤病情况往往决定了运动寿命,你这么年轻,以后还有无数机会,知不知道?”
段宇成抠着自己的手,“知道了。”
静了一会,他声音低哑地问:“你还生气吗?”
“我哪那么多气可生。”
“那就好……”
罗娜再次来到他面前,勾起他的下巴,泰山压顶般俯视着他。
“你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能自己擅做主张。”
段宇成眼圈泛红,呆呆看着她,罗娜手指微微用力,把他掐成小包子脸。
“记没记住?”
段宇成缓缓举起右手三根手指,说:“i&039;llbegood,iswear……”他英文发音很地道,配上微微沙哑的声音和明亮沉静的眼神,一瞬间竟戳得罗娜心跳快了两秒。
“听话就好。”
她说完,靠回墙上。手指碰到凉丝丝的墙壁,微微勾起,纤细的指尖上似乎还存留着刚刚稚嫩的触感。
之所以当初罗娜在3中操场说了句“可惜了”,是因为她觉得段宇成已经彻底跟a大无缘了。他们今年的田径特招名额已满,他不可能再有机会。
所以当她知道段宇成是以文化课成绩考入a大的时候,她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提起体育特长生,很多学生不屑一顾,觉得他们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罗娜虽不喜欢这样的言论,但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评价还是有点道理的。
运动员的生活非常枯燥辛苦,甚至说是机械化。他们的精力大多用在训练上,思维比较简单。虽然偶尔也有些特例,但综合来说,运动员的文化课成绩往往很……嗯。
所以这臭小子是怎么回事?
罗娜拿着段宇成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凝神思索快十分钟了。
十分钟前,她正在操场看田径队训练。今日天气很热,大太阳顶在头上,天蓝得发亮。罗娜带着一顶宽边的遮阳帽,把整张脸蒙在阴影里。她只穿了件运动背心,依旧热得脸颊泛粉。远处是刚刚入队不久的新兵蛋子,被教练们呼来喝去,个个卖力表现。罗娜挨个看,挨个品评。她手持从王启临那偷来的大蒲扇,悠闲地给自己扇风。然后某一刻,她听到轻轻的呼唤。
“墨镜姐姐,墨镜姐姐——”
蒲扇一顿,罗娜回头。
一道清爽的身影扒在两米高的铁栅栏上冲她招手。
蓝天绿草,青青校园,他甫一闯入视线,就像电影拉开了序幕。
罗娜笑起来,她觉得有些奇怪,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大学里面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学生,她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甚至还能回忆起当初那支可爱多的甜味。
段宇成穿着浅灰色的短袖帽衫,下身是黑色休闲短裤,还有一双运动鞋。他两手扒在栅栏上,手掌暴在阳光里,细长又好看。他右手腕上带着两条运动手环,黑色硅胶带连接着金属片。
段宇成四肢修长矫健,配上那张脸,本来可以很帅气地出场,现在却以一种非常搞笑的姿势扒在栅栏上,像个热情洋溢的卡通人物。
他冲罗娜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