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没回答,说:“这由不得你想不想。你在队里,就要服从队里安排。当然,你要是走了,我们自然也管不着你了。”他近距离凝视着段宇成,轻描淡写地问:“要不要现在就滚蛋?”
段宇成觉得自己可能被那句“真该让她听听你的话”所诱惑了,他莫名退缩,轻轻摇头。
连续忙了几天后,罗娜终于空出时间,第一件事就是赶去体育场晨训,但却没有见到段宇成。中午吃饭的时候,吴泽跟她说,段宇成最近训练很不上心。
罗娜说:“马上期末了,他可能在忙学习。”
这样的说词在小半辈子都在干体育行业的吴泽这里十分陌生。
“忙学习?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
吴泽笑道:“你当然不信,你什么都写在脸上。”
罗娜握筷子的手微微一颤——什么都写在脸上,好像有人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吴泽说:“他的自尊心太强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不肯承认自己不行,摆不平心态。但他的先天条件确实一般。你看他省运会拿了冠军,王主任对他另眼相看了吗?”
罗娜说:“但我不会看走眼的。”
“他的意志品质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不可能。”
罗娜放下筷子。
“我饱了。”
“你根本没吃呢。”
“我先回去了。”
吴泽看着罗娜的背影,自己筷子也放下了。他靠到椅背里,坐了一会,烦躁地掏出烟来。刚要点火,意识到这是食堂。
“妈的。”他把烟攥折到手里,沉声骂道,“这小兔崽子……”
市运动会是在期末考前一周举行,参赛人员众多,但高水平的较少。体育大学也派出了队伍,不过他们厉害的队员都在集训,准备九月份的全国大学生运动会。
罗娜的想法很单纯,希望段宇成能在比赛里找回信心,她看了百米报名的名单,确信段宇成正常发挥肯定能拿冠军。
上午,队里的客车在校门口接人。罗娜上车的时候看到段宇成坐在最后一排。以前不管大大小小的比赛,他总是喜欢坐在她身边。
罗娜坐在领队的座位,后面上车的毛茂齐猫着腰来到她身边,指着她身旁的座位问:“我能坐这吗?”
“坐吧。”
毛茂齐依旧是没睡醒的样子,甚至看着比之前更萎靡了。
“你没事吧……”罗娜担心地问。
“啊?”
“紧张吗?”
毛茂齐没有马上回答,双眼无神地平视前方,感受了一番。
“紧张……”
罗娜安慰他:“第一次比打比赛或多或少都会紧张,不要怕。”
毛茂齐像打瞌睡一样缓缓点头。
罗娜回头看段宇成,他头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晨光照着他清澈的双眼,他神色很淡,与往常赛前状态截然不同。
车子开到体育场门口停下,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运动员。市运动会规模不大,管理也没有省会那么严格,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不少教练都跟着运动员一起下了场地。
罗娜见到几个老熟人,凑在一起聊了一会。
段宇成最后一个下车,往外走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他回头,是蔡源。
蔡源永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我看到了报名名单,你只参加了百米?”
段宇成点点头。
“怎么不跳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