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山下其乐融融。
众人借灵能激荡洗去一身疲惫,已然埋锅造饭。粟米香气经灵力渲染,愈发沁人心脾。
林楚凡端着碗巡视各处,忽然指向晶莹阵图问道,“清晨征战至过午,为何鲜少缴获药人尸身?那些惨白的骨粉,也是毒药所致?”
洛青禾坏笑告状,“俘虏都被杨老头砍死了!他还趁乱破坏绿藤,幸亏子曦……”
许进面色惶急,有心争辩却不得其法,因为掌门真的那么做了。
幸而林楚凡无意翻扯旧事,“并非俘虏。连日攻杀,药人前赴后继来送死,即便战损再低,也该有我们的人阵亡才对。怎么很少见到……”
天心从树后转出,摇落满身绿叶,怀中襁褓馨香四溢,“你怎么像是第一天来此?药人疯魔,见血就啃……若非速战速决,你连骨粉都见不到。”
楚凡闻言怅然,连饭都吃不下,蹲身喂给熊宝。
忽闻咒骂声贴地而来,细若蚊蝇。众人寻声望去,不知何时,杨掌门飘到东线阵法之中。
许进趁机拜倒,极力为掌门求情。
楚凡巡视许久,自觉火候足够,满口答应下来。
楚凡,天心,子曦,熊宝分四方而立,同时凝灵注入阵图。蓝、红、绿、白四色光辉无声无息涂满灵能薄膜。
一连串的气泡破碎声绕场响起。
众人循声观望,只见阵图之外,自远及近飞出各色‘药人’,嘴歪眼斜,张牙舞爪撞入阵图。一时间分不清是阵图吸纳,还是药人视死如归。
阵图范围虽广,但仍不及药人势众。且阵内坑洞有限,早已被占满。新进药人学了前辈们的样子,满地乱爬。
这可苦了劈山派掌门,他是唯一一个清醒入阵之人,已经被药人爬过多次。好不容易飘落一片清净之地,忽然多了许多乱爬乱捏之徒……杨百步骂声更大了。
楚凡正在校验阵法的兴头上,任他骂得难听,并未惩处,反而乐得解释,“杨掌门稍安勿躁。这以身入阵的章法,可是你自己选的。”
杨百步见林楚凡还嘴,不由得骂声减小。
许进适时劝道,“家师终归是灵阳境界,放他自由,我们也能再添助力,以防药人之后再有敌手。”
此言令楚凡对其改观不少,“许大哥别急。如此处境虽说是杨前辈自作自受,但从结果论,于他而言是福不是祸。”
许进信以为真,双眼亮晶晶正欲追问。但闻阵图内幽幽传来一句:“是祸躲不过……”
楚凡冷冷一笑,“当初说好的充灵启阵,你非耍小聪明。本可由人启阵,如今由阵启人。杨掌门以为滋味如何?”
杨百步心思被揭穿,老脸一红,胜似辣椒,“老夫已经知错,还请林大人高抬贵手,放老夫一马。”
注灵半晌,阵图更显稳固,内里灵能如浆,往复流转。
林楚凡伸手插入其中,几番搅扰,但闻水声泠泠,吓得杨百步几乎尿了裤子。
天心缓步上前,靠近楚凡解释道,“杨掌门放宽心,楚凡此举除小惩大诫之外,另有深意。其一,你心思不纯,无法全力启阵,影响阵图平衡,便是祸端。如今你与阵图融为一体,荣辱与共,大可抵消。
二来,杨掌门空有境界,蛮力尚可,但于控灵一道,稍欠精微。如今身入阵中,广受灵能涤荡,所有有所领悟,何须别人拯救?”
许进脑袋开窍,兴冲冲问道,“你是说,若掌门领会控灵之法,就能脱身而出?”
天心沉默颔首,子曦冷笑一声,“谈何容易?就凭你们生了铁锈的脑子么?”
楚凡欣然一笑,“并非不可能,不过要抓紧时间了。一旦药人们毒素尽去,我会强行终止阵法,届时如何,尚未可知。”
杨百步面色一变再变,终究闭嘴瞑目,领悟起虚无缥缈的控灵之法。
荆腾拖着胀满的肚子回到刑部,望着满桌案牍,长吁短叹,间或打出一两个饱嗝。
忽而捕快来报,“大人,重建刑部的款项划拨完毕,只待动工。”
本该数月之前划拨之银钱,如今方到,仍是近日来不可多得的喜事。荆腾游移不定,“老梅头子吃错药了?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钱给得如此痛快,老夫还不习惯呢。”
见那捕快未走,荆腾斜睨一眼,“该干嘛干嘛去!等着老夫请你喝茶?”
捕快上前两步,附耳低声,“大人,外面来人投递状纸。状告四殿下洛奇……”
荆腾气得饱嗝连串,“洛奇被烧成重伤,有何可告?将人赶出去!”
捕快换了一只耳朵嘀咕,“那人是齐鸣渊,状告四殿下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