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霜驾车进入炽焰城东门。守军认出驾车之人,未敢稍拦,遑论盘查。
车轮滚滚,一路来到城北十字街角,三面烛火通明,有一处酒楼正营业。
借着烛火光明,二女下车来到对面唯一暗淡的门脸——新月茶馆,似乎这才是此行终点。
茶馆门上牌匾歪斜,中间的月字似乎曾被利器劈砍,留有一道深深的刻痕。门前灯笼破漏,无风乱转。门下青苔干瘪,灰尘遍地。
梅墨霜见此只觉汗毛发紧,忍不住拉扯同伴手腕。
清霜回以淡然浅笑,“有我在,别怕。总要亲眼见过,才可安心。”
说罢,上前一脚将门踹开,这才发现门锁早坏,更踢断了两张封条。
“刑部……敕封?御灵司……”
墨霜捡起褪色的封条,依稀辨认出几个字样,念完面色一变。
清霜闻声回头,这才惊觉门锁是从外面坏掉的,莫非里面没人?
墨霜收起封条,回身到对面酒楼借来火把,一路照耀进入屋内,“适才向酒楼小二打听过,这间茶馆新开不久,做得点心倒是一绝。可惜月前京中大乱,遭了……无妄之灾。”
陈清霜眉头更皱,踢踏小脚踩入内间地板,桌椅散落,杯盏狼藉,墙上还有褐色血迹未曾清理。
墨霜轻轻叹息,偷偷拉扯同伴袖口。
后者牙关紧咬,耳下肌肉紧绷,“封条还在么?我们走!”
陈清霜头也不回地冲回车辕,墨霜似乎早知有此一节,摇头追上车去。
“轰隆……”
刑部临时修葺的大门又倒了,吓醒门内外四名不快,一个个睡眼朦胧,拔刀在手,呼喝有声,“大胆林楚凡!你做了御灵司首官竟还不老实,公然攻打刑部,你该当何罪?”
滑稽的剧目上演,梅墨霜咬牙抿嘴,自知不合时宜。
陈清霜三拳两脚两门前四个醉猫打倒,怒气冲冲往里闯,“陈放山!我知道你今夜当值,给我滚出来!胆敢慢上半步,我就回家告诉祖父,当初是你带了一本……唔唔!”
不知何处窜出一只盔甲鬼影,贴身绕至清霜背后,抬手捂住那只大放厥词的嘴。吓得墨霜惊叫半声含入嘴里,未等喊出,又有变故。
清霜发音受阻,挣扎间向后贴蹭,背上传来铠甲坚硬冰冷的触感,心知是老哥到了。
稍微放松些力道,再次挣扎未遂,秀眉竖起,抬脚猛跺!
“嗷!”
盔甲内传出瓮声瓮气的痛叫。
清霜趁机挣脱,提膝猛击腹甲接缝处。
“嗷!”
盔甲揉腿未遂,不得不弯腰抢救肚子。
清霜趁机掀起面甲,粉拳短促连击,“来了也不出声,竟敢躲在背后吓我?你胆肥了!”
墨霜想起这还是姐姐心心念念之人,硬着头皮上前劝阻,“清霜,别这样粗鲁,周围好多捕快都看着呢!唉……即便你想打,也要等办过正事儿吧。新月茶楼……”
陈清霜听闻茶楼之名愣住,仿佛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缓缓松开了盔甲勇士。
众捕快见好戏落幕,纷纷装作视眼疾复发,以视力不佳为由撤走。
半炷香不到,陈放山顶着一对儿乌眼青,从一对案卷中翻出名号吻合者,偷偷递给妹妹。
墨霜看他胆小如鼠的样子甚是可怜,连忙伸手接过,展开了与清霜一同阅览。
陈放山躲在桌案对面解释道,“这案子有些蹊跷。按时间归类,属于血竹帮祸乱京师的尾声,不过有些偏晚。
那时林楚凡早已领命离京,临行前更在城南坑杀大批血竹余孽祭旗。以其手法之残忍狠毒,京中很是太平了一段日子。可偏偏发生了新月茶馆惨案。
从作案手法分析,凶手很可能在嫁祸血竹帮,或者模仿血竹犯案。除了针对月字的刻痕外,尸体上的创口与同类案件并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