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马着实吃力,又从过路客的手中买下了两头骡子,马车终于在夯实的土道上顺利行进。
车厢内,阿郎与天牛蜷缩着贴在车壁后端,中间垫着超级多的软垫与厚被褥,圣女穿着描金蟒蛇袍,持着白纸扇,一派风流潇洒。
解红沙与思归穿着棉制短打,头巾裹着,扮作小厮。
马车摇摇晃晃,马铃丁零当啷响,向着东南方前进。
沿途的人与车马不少,时不时有红甲兵骑着快马飞驰而过,扬起一片粉尘。
圣女挑开门帘,看着数名红甲兵向着周边的小道而去。
“果然,以为我们会在人迹罕至处隐秘逃亡,我们偏要走大道。”
思归驾驶马车比较顺利,马儿听话就是马鞭,不听话就悄咪咪戳上一蜂针,马蹄得得儿向前。
走过一段距离后,身边的车马越来越破,王城普通款的马车厢也在里面显得与众不同起来,一两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孩童跟在车厢后小跑,“大人,赏点银子吧,给点吃食也行。”
看向四周,解红沙的面色愈发下沉,“没想到,离王城这么近的距离处,也有这么多的乞儿,詹言根本没在爱惜这个王朝。”
思归从包裹里拿出馕饼,解红沙拦住,“不要给,其它乞儿会闻风而动全跑过来,到时候马车寸步难行是小事,只怕有人趁着混乱瓜分了这架马车上的物品。”
思归点点头,把馕饼收回,马车一路向前。
到了夜晚,马车宿在大众驿站,圣女把解红沙与思归采买回来的大量馕饼分装到油纸小袋子里,每个袋子里又放上了六枚铜板。
趁着夜色,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里的薄翅螳螂带着解红沙快速奔回白日路过的乞儿聚集处。
夜已经深了,穿着破衣烂衫的孩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睡觉,此起彼伏的肚鸣声,不时有孩童摸索着往肚子里灌大量的水。
薄翅螳螂的脚爪轻飘飘落下,解红沙在意识模糊的孩子堆里挨个放下馕饼袋,放着放着,走过一片的乞儿居然闻着香味一个个醒了过来,一双双眼睛在黑夜里亮了起来。
解红沙有点担心他们喧哗起来,引起不远处守城兵士的注意。
只是孩子们没有吵杂,醒来的轻轻推醒身边的同伴,示意对方不要出声,一小堆一小堆悄悄地掰着馕饼送进嘴里,悉悉索索,解红沙与大黑袍发着馕饼,孩子们小声地进食,像一种无声的默契。
忽然,薄翅螳螂的脚爪被一双小手抓住了,那双手立刻缩了回去,紧接着又抓了上来。
薄翅螳螂蹲下身子,面对着小小的一个人,与阿姆同种族的人,虫族特有的敏锐嗅觉让它闻得出对面这个孩子的脏臭,“你不害怕吗?”
“给东西吃的都是好人”,孩子的声音很小,“谢谢你,大哥哥。”
在孩子们的咀嚼声里,趁着夜色,薄翅螳螂带着解红沙再次返回到大众驿站。
一进到驿站,就看见两头骡子在欺负四匹马,解红沙赶紧把它们分解开,骡子拴在一处,马车栓到另一处。
还没进到里间,就听到马声嘶鸣,驿站里灯亮起几盏,抱怨声四起,“谁家的马也不管管”。
有人挑开窗格,在上面对着解红沙她们瞪眼。
回到马厩,就看见其中两匹马在欺负另外两匹,解红沙上去就是一马一拳头,马纷纷老实了点。
处理好回房间,圣女已经歇下了,思归在自己的小房间内吧唧吧唧吃着周边小吃摊上买来的卤煮,“好香好香,阿姆,好好吃啊”,天牛正拿着图纸研究着如何改装马车厢,让马省些力。
“把这几块板调整一下,马背上的压力会减很多,四匹马够用了,到时候到骡子转卖掉。”
解红沙点头,大家收拾收拾一起睡到大通铺上,听着不远处阿姐清浅的呼吸声,解红沙感到难以言表的满足,此时此刻,天塌下来她都是不怕的,最爱的家人都在身边,时间不再是在期待中流逝,它成了每一个值得珍惜的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