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修翻了个白眼:“我爹见我与柯浔言的关系好,想叫我去走科考的路子,你们觉得我是那块料么?我说我想进钦天监,就像纪珈芙那样,先学着点儿,我爹偏不肯!”
“你的确不是那块料,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听见这把嗓音,连陶霁的眼睛都不自觉瞪大。
陆廷弈穿一身鸦色暗纹圆领袍,手上绑着袖箭与护腕,腰悬佩剑,正含着笑推门而入。
他可真是大变样,肩宽腰窄,身形欣长,一头乌发高高束起,从前那双总含着怯意的眸子里如今满是志在必得之色,就连那总微微弓着的背脊也已挺得笔直。
陆廷弈这两年大有长进,很得蔺谦青睐,那位叫虎啸的副将亦是看中他是个好苗子,他从国子监刚出来没几日,就领着他进了军营。
陆廷弈见众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失笑:“认不出来了么?”
“天爷,陆廷弈,你这样打扮可真俊啊。。。。。。”纪珈芙喃喃道:“我当真没认出来。”
陆廷弈在她身侧坐下,分明还是那张脸,勾唇笑起来却总有些意味不明。
他继续之前的话题:“葛修,我觉得科考挺好的,你看看我,不也能行了,趁着离秋闱还早,不如去向柯浔言取取经?”
葛修上下打量他,嗤道:“我才不呢,我就要进钦天监!”
他这般执着,陆廷弈只好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如今只剩柯浔言还迟迟没来,葛修默了一瞬,趴在窗边大声嚷嚷:“他也太用功了些,再给他一炷香的时间,再不来的话,我就。。。。。。”
“你就如何?”柯浔言的声音自底下飘来。
葛修爽朗一笑,挑衅道:“我就只好先吃为敬,柯浔言,你都到了还墨迹什么呢,赶紧上来!”
不久,上菜的伙计陆陆续续端着盘子往圆桌上摆,柯浔言跟在伙计身后晃了进来。他眼下有道明显的青色,显然是为了秋闱一事熬夜苦读所致。
见十个人终于到齐,葛修挨个儿替众人的杯盏里斟满精酿好的美酒。
他遥遥一敬:“哎,都说好了啊,如今都各忙各的,咱们也难得一聚,今日誓要一醉方休!”
男子们酒量都尚且不错,潇洒仰面便尽数喝下。
纪珈芙抿了一小口,这发酵的味道冲得她连连蹙眉。陆廷弈在她身侧站着,不知是觉得她这模样有些好笑还是怎地,勾起的唇就迟迟没有落下。
推杯换盏几轮后,陶霁那张秀丽的脸庞多了丝绯色。
葛修故意调侃:“我当初就说老神仙灵得很,某些人还偏不信。。。。。。”
“世子,”他话锋一转,语气促狭:“金光寺的香火这两年能更上一层楼,可少不了你的功劳。”
“那回在豫州,还有在瑶光郡,世子不是说不信老神仙的么?”
林逸亭轻笑一声,连忙搭腔:“那是世子还年轻,不懂事,如今年岁渐长,自然是要拜拜的。”
几个年轻人坐在一处,又尚无婚配,最大的乐趣便是调侃谢栯与陶霁这两个早早就结为夫妻的人,谢栯盯着几人笑骂一声,瞥见自家夫人那有些不自在地神情,他只好岔开话题。
“对了,徐大人来了信,给你们都写了,只是信件都送到了我那里,待会儿等席散了,你们自己差人去取便是。”他道。
纪珈芙托着腮,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鱼肉,叹道:“提起徐大人,我就有些想他做的那道肉丸,上京这些酒楼,没有哪个厨子能做出那般好吃的味道来。”
陶霁笑问:“徐大人忙得厉害,你若得了空,我陪你去云州一趟?”
明宣帝得知云州陷入绝境时,只有徐淮山一人愿施以援手,不由赞叹他品性纯良又一心为国。恰逢不久后在内阁与重臣议起云州知府之位悬空一事,明宣帝便大手一挥,叫徐淮山坐在了知府的位置上。
也算是变相的赏赐了。
纪珈芙的脸又垮了下来:“医官院那么忙,我要等到何时才能得空。。。。。。”
陶霁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那你只好先馋着了,又或者你写封信给徐大人,叫他下回再写信来京时,附带上那道肉丸的做法,你好自己研究研究。”
纪珈芙睁大眼睛,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哈哈,我待会儿就去取信,夜里就将给徐大人的回信写出来!”
葛修见话题越跑越远,忙嚷嚷:“说那些做什么,纪珈芙,这些菜可是我花了心思点的,你先将这顿吃了再多,吃菜吃菜,别说那些!”
他又举起酒杯:“来,再喝!”
一顿饭用下来,除了陆廷弈与谢栯,其他几个男子皆有些步伐虚浮,好在家中都派了小厮跟着,陆陆续续将几人塞进马车后,谢栯这才送了口气。
纪珈芙由蒋翎搀着回去了,庄之茉与傅书芩同住一条街,自然也是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