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禧心头一紧,道:“可是姐姐,凭姐姐是胡氏的人呐!”
胡幽道:“是她自己糊涂,怨不得旁人。”
胡禧见胡幽不肯松口,忙求助似的看向胡太后,道:“太后,您也是这个意思么?”
胡太后抿唇不语,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胡禧急道:“去母留子,只是为了控制那孩子,不是么?凭姐姐是胡氏的人,定是向着胡氏的,如此看来,她活着与死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是么?”
“区别大了!”胡幽猛地站起身来,道:“她活着,本宫算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本宫才是皇后!”
胡禧像是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唇翕动着。
胡太后将她扶起来,道:“幽儿,你吓到她了。”
胡幽恨恨地避过头去,道:“臣妾也是一时情急。”
胡太后看着胡禧,道:“禧儿,你是个好孩子,时时想着姐妹之情,顾念着彼此之间的情分,这没有错。可是哀家要告诉你,凌驾于姐妹之情之上的,是我们胡氏一族的利益。凭儿这一胎若是公主也就罢了,若是皇子,她非死不可。不是因为她不是皇后,而是因为,她对陛下动了情。”
胡禧颓然地垂下了头去,道:“臣妾明白了。”
*
当夜,胡禧便拿了打胎药给胡凭,可胡凭不肯吃。
她已报了必死之心,哪怕她清楚,司马弘并不是爱她,而是在利用她,她也要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六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胡凭生产那日。
那是夏日里,日头特别的高,整个楚宫都被照得热辣辣的。
胡禧站在含夕阁的院子里,紧张地盯着寝殿,里面静悄悄地,只偶尔传出几声女子的低吟。
那是胡凭。
司马弘还在书房中处理政事,常宁陪着他,不时地看看外面的情形。
“怎么样了?”司马弘到底有些心不在焉。
常宁道:“妇人生孩子,哪个不是要磨上好几个时辰的?陛下别急。”
司马弘淡淡道:“朕不急。”
他虽如此说,可短短半个时辰,他已问了许多次了。
常宁见他无心处理手中的奏折,便搜肠刮肚地找了些话与他说,道:“禧娘娘待凭娘娘倒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大的日头,她一直在外面守着,奴才去请了她几次,她都不肯进来,只说要陪着凭娘娘。”
“太后和皇后可来了?”
常宁道:“皇后来看了一下,说是身子不好,便先回去歇着了。太后倒是没来过,只差了人来问过两次。高美人倒是来了,可不多时候就吓得面色惨败,奴才便做主请她先回去了。”
司马弘点点头,没说出什么话来。
半晌,他终于将笔搁下,踱到窗前,静静望着对面寝殿的情形。
常宁走到他身边,道:“陛下,奴才斗胆问一句,陛下希望娘娘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自然是皇子。”司马弘道。
常宁道:“陛下,您当真,舍得么?”
司马弘眉头紧紧皱着,道:“舍不舍得,要看他们胡氏一族的意思。他们,狠得下心么?”
常宁道:“陛下说得是。”
如今季风已被封为大将军,弄玉也已称帝,楚国大军压境,也不怕胡氏一族轻举妄动。
正想着,便见寝殿中有稳婆跑了出来。
司马弘下意识地便要推开门出去,却终是停下了脚步,道:“你去看看。”
常宁道了声“是”,方走了出去。
*
胡禧一把拉住那稳婆,道:“皇子还是公主?”